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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.第 13 章[2/2页]

吴怀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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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着他。在他的指挥下过了立交桥,又往市中心开了一小段距离就找到了。我一抬头,又是“菌香园”,但应该是分店。到底河东的是分店,还是河西的是分店,也不想搞清楚。
      “咱们就吃涮羊肉吧,就咱俩,你说还能吃啥,我想找两个人陪你,又知道你的性格,还是咱哥俩方便,说什么都不忌讳,万一在争论起羊为什么叫羊而不是叫马,不叫人笑话吗?”说着自己先笑了。
      我们下了车,进了大厅。吧台经理立即笑脸相迎,一口一口贾主任。我逗他:“你到底是假主任还是真主任啊。”
      贾春阳说:“假的真不了,真的也假不了。”说完又爽朗地笑起来。
      到了个小单间坐下。贾春阳对服务员说:“我上次还存你们这儿几瓶酒,我记得有瓶50度的五粮液,给我拿来。”
      服务员说:“我一会儿给你查查,然后就给您拿来,您先点菜。”
      很快小酒精锅就架了起来。我们一起去取蘸料。什么韭菜花、芝麻酱、花生碎、葱末、红方、辣椒油等等,全部摆在料架上。贾春阳一边挑选自己的蘸料,一边像导游一样给我介绍怎么配这些东西才会更好吃。
      回到小单间,鲜羊肉、血肠、梅林午餐肉、装满了各种蔬菜的菜筐都摆放整齐,还有四种特色的凉拌菜。
      我说:“吃得了这些吗?”
      贾春阳笑笑:“吃吧!这里的羊肉,恐怕你回到南方就不那么轻易地吃到了。”
      这话中肯。
      服务员把酒启封。给我们每人倒了满满一杯。贾春阳摩拳擦掌地说:“今天,我可得好好喝一顿了!”
      然后他让服务员退下。举起杯,跟我碰了一下说:“我这个人就不会说开场白。每次都让秘书写一份放在手机里念,你想听吗?”
      我点头。
      贾春阳乐了。放下酒杯,拿出手机,划了几下后清了清嗓子,郑重其事地站起来说:“尊敬的吴晓峰领导,欢迎你来美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作客。你的才华、对本地铁路事业的贡献以及……”
      我看着他笑,他实在念不下去了。把手机放下说:“你就别难为我了!咱俩就喝。”说完一仰脖,半缸白酒进了肚。
      我吓了一跳,“喂,不先吃点东西吗?”
      贾春阳把一卷肉放进我的锅里说:“这样醉得快!”他坏笑。
      一缸酒很快就下去。我们都有了些醉意。
      说起彼此这些年的际遇后,又回到学校生活上来。
      贾春阳说:“对了!你们班级有个叫红的女生你还记得吗?”
      “当然记得。”我说。
      “我班有个女生和她一个企业,都在乡镇,你知道她在哪个乡镇吗?”
      “刚听别人说起过。”我想了下。
      “唉,那时候多单纯的一个姑娘。”
      “现在怎么了?”我好奇地问。
      “你可别跟人讲。”
      “放心!”
      “听我同学说,跟那个企业的领导有一腿。”贾春阳神秘地说。
      “真的?”
      “嗯,现在当然也不算啥事儿了。”
      “不是有老公吗?”
      “有,我们铁路的。你知道铁路这个活儿,有时候没规律,尤其是出车的,你懂吧。”
      我点点头。
      “据说那乡镇的男领导,不只一个呢,不过人家对女员工也确实好,企业弄得有声有色的,提干啊,评优啊,居然摆弄得女人们服服帖帖的。说是领导家是这儿的,几个通勤的人一开始都坐他的车。这一来二去的,就容易有事儿。你同学也没有幸免于难啊。”贾喝了一口说。
      “是这样!”我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大公鸡。还记得我们儿时都会去林子里捉蚂蚱,用狗尾巴草串成一串一串的拿回来喂母亲养的二十几只鸡。有一次我抓回来一只体型颇大的蝈蝈放进鸡笼里。一群母鸡吓得纷纷逃避。倒是那只大公鸡雄赳赳地走过来,几下子就把那只蝈蝈撕得粉身碎骨的。那群母鸡又纷纷围上来,转眼间就把那只蝈蝈的尸体吃掉。也就是从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些母鸡甘愿让它“欺负”的原因了。其实人与动物有很多法则是相通的。
      “唉,怎么说呢,有时候男的也去她的家,邻居都看见了,也听见一些动静,可人家不在乎,就可怜了我那铁路的兄弟,满世界都知道就他不知道。”
      “这种事儿,老公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。”我叹了口气,不知道这红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。在我的记忆里,红是最为本份的。那时候宏远因为不能得到她,曾经也是处心积虑甚至接近崩溃状态的。不想,结婚之后,这种事情一下子变得随便了。
      “唉,我也说不清,这世道真的变了!就像现在,我只要松一松裤腰带,好几个女人排队等着呢。”贾春阳支着下巴说。
      “那,松了吗?”我笑着问他。
      “没敢!我搞不清哪个是真的,哪个是假的。万一背后摆我一刀我可就没法在这儿混了。”贾春阳说。
      我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。我们喝了一大口,剩下的不多。
      “喂,兄弟,你是当老师的,可能还纯洁着。我说了你都不信,有一次我跟一个女下属开玩笑,那时候她为了调换一个岗位找了我很多次。谁他妈地不想找个轻巧活干呀。我一直没答应。那天来办公室找我,把门关上了。我喝了点酒,我就说了一句话,你猜,你猜我说啥了?”
      “我上哪儿猜去。”我也有些醉了。
      “我他妈地就开了句玩笑,我说,你这衣服挺漂亮啊。结果,我去,她立即就把衣服脱了。真的,我一点都没骗你。”贾笑了起来。摸不透他这个笑是什么意味。
      “真的,那天要不是刚好我女人来电话,说不定什么事儿都做了。我女人霸道,从小一块长大的,双方父母都是朋友,我是不敢造次的。结果酒一下子醒了。赶紧把衣服递给她让她穿上。她还不肯。我就把电话免提了。她一听我女人也怕了。我女人,妈的,辟邪。好几次节骨眼上,都是她出现才把我心里的魔鬼给镇住。也真的奇怪了,没有这种事儿出现的时候,她一天都不给我打个电话。”
      “我可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事儿。”我笑起来。
      “真的!”贾春阳摇着头说,“后来我认准了,要是没有我女人,我可能早就出事了,我认了,这辈子死心塌地地跟她过,好歹就这玩意儿了,再说那事儿,做多了也没啥意思,千篇一律。你看那最有创意的日本片子,那顺序不也这样吗?”这回他又爽朗地笑起来。
      我们干掉最后一口酒。贾春阳突然沉默起来。
      我看出他有些醉了。也许是放松的状态下,人喝起酒来就容易多一些。酒劲也来得快。我提议我们瓶下酒。
      “还想跟你再喝点,你怎么就说瓶下酒呢?”贾春阳有些生气的样子。
      “真的不能再喝了,咱们都不年轻了。”我说。
      “我知道你说的是理儿,可是,我的心怎么就这么难受呢。有时候我跟我儿子也辩论,我儿子说我特没劝,说我幼稚。我就想,我为什么要跟他辩论呢。我就想起你,想起那段日子,心里苦巴巴的。恨不得把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扔了,只要让我回到那个时候去,早晨吃一碗稀饭,吃两根油条,就着一小块红方,那滋味,别提多滋润了。你说现在,吃啥都不香,喝啥都不舒服。我有时候总是怀疑我他妈地是不是得什么病了?去医院一顿查,除了酒精肝有点,啥都挺健康的。你说咱们到底是咋啦?真老了吗?”
      “就是老了!”我说。
      “可我不服气啊!我那时候给儿子补数学,他不服气。我说你爸我是学数学的,一个破初中的题还能难倒我了。可我儿子说,你那步骤不对。我说步骤咋不对了?他说跟他们老师讲的不一样。我说哪儿不一样。就是等式,你知道吧。我说移到等号那边去,换一下符号就行了呗,干嘛在两边同时加,同时减的。多麻烦。我儿子说,要是不那样做就算错。他妈的,这是什么教育方法,把孩子往笨了教啊。”
      我一下子想起,我在给女儿讲题的时候同样遇到这些问题。
      “算啦!不跟你说这些,我感觉我现在就是混吃等死。前几天看见书店,突然想买本书,结果买来了《数学之书》。我去,看得我那个入迷。我决定要解决一下哥德巴赫猜想。我就不信我解决不了,结果我一看,他妈的,还真不是我能解决的。我记得那时候跟老师吹牛说我行的,现在连勇气都没了。”说完他几乎哭起来。
      我笑了说:“喂,你相信不相信天赋?”
      他看着我,不解的样子像孩子。
      我说:“人在某些方面是有天赋的,虽然你很喜欢数学,正如我喜欢文学。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有些小小的成就。但到了最后的关键时期,没有天赋是没有用的。这就叫瓶颈,你听懂了吗?”我也有些醉了。
      贾春阳一拍桌子,“对!你的太对了。我大二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,看似好像贪玩了,其实还是走不下去了!是因为自己的天赋不够了。”
      “想想自己终究是个普通人,真是不甘心啊!”我说。
      “可不。所以才觉得特别痛苦,你说这一天天的,就像泡在酒缸里,我真怕我一天我会喝死。”
      “那就适可而止啊!”我说。
      “怎么适可而止?上面的一把手,都是来镀金的。人家刚来我能把冷屁股对着人家吗?喝吧!一喝就没完没了,今天这个请明天那个请,谁不想把这家伙陪乐呵了,保住自己的位置。这么着一来二去的,几个月就过去了。等你觉得行了,这关系处得没问题了,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。又他妈地来了个新领导,你还得接着陪。说真的,我真怕有一天死在酒桌上,连个工伤都赚不回来。妈的。”贾春阳说完又喝了一大口,人一下子就醉了似地。
      我一下子无语了。本想好好地劝他少喝酒,多保重身体。如此看来,想要让他不喝酒真的是件很困难的事儿。贾春阳的生活经历让我想了高中的一位好友,由于工作性质特殊,下午四点半种就可以出现在酒店里。不到八点就已经喝完,而且一定是喝多的状态。他喝多有个毛病,不管多远,只要在市里,必定步行回家。一路上拿着手,翻着通讯录,挨个给打电话。高中时他与我走得较近。后期又去过我工作的地方。我们把酒店的服务员喝得坚决不肯再卖酒与我们。他打完电话,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。俗称为“断片”。但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左右,你给他打电话,他多数情况下,一定是在酒店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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