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次严重的群架事件之后,学校派出专门的调查组下到各个系找学生谈话。当然,结果是每个人都三缄其口。调查组一无所获。那个带头大哥也没在校园里出现。我估计带头大哥也是被打怕了。毕竟蒙生的打起架来的生猛劲儿,还是挺让人发怵的。
学校最终把舞会停了。只有这样,才会避免再有类似事件发生。舞会停了,绪东就没有表演的舞台了。不让表演,弹吉他的兴趣大减。有一天,他跟我说,他要好好学编程了。我非常奇怪,他怎么又突然想学习了呢。
那一天周六,下了一场大雪。我躺在寝室里没出去。绪东进来的时候背着他那把红棉吉他。
他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床边,把吉他放在上铺。
“怎么没弹吉他?”他问我。
“忽然没兴趣了。”我如实告诉他我的想法。
“其实这东西,学到一定程度就需要天赋了。”
“嗯,我天赋不行。”
“也不是不行,没从小开发而已。”绪东递给我一支烟。
我们抽着烟,看着窗外的雪。一种突然的落寞感强烈地笼罩在我们周围。
“其实挺没意思的,我觉得还是计算机好玩。”他说。
“我倒没觉得。”
“不,我感觉这东西早晚会普及,而且人们会越来越依赖它,早晚有一天,人们会被它统治。”
“你说的有点悬,不会那么严重吧。”
“不,我感觉到了,以后就是这东西的天下,你给我看的小说写了多长时间?还都是手写的,要是在电脑上写,不到半个小时就写完了,再用打印机打出来,又整齐又好看,你说以后谁还会用笔写,这就是一个进步。还有,咱们学的数据库,管理起来多方便,谁是干什么的,家住在哪儿,什么学历等等,只要输入一个命令,就都出来了,还费劲儿在那儿翻。我都看了,学校的图书馆就已经有数据库管理软件了,听说那个软件上万呢。”绪东深吸了一口,烟都快烧到手了才肯扔在地上。然后死劲地踩灭了。
“我不行,我觉得最终人类还是离不开文化这东西,机器毕竟是死的,代替不了人的情感。”
沉思了一会儿,绪东说:“也未必,现在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招唤我,我又说不出来,我现在去机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。真的,我有点迷恋那个家伙。你说这东西多奇怪,昨天我拆了一台计算机,我去,那里面都是小小的电子元器件,可是弄在一起居然能出来画面,出来声音,多他妈地神奇。而且你点啥,他就给你出来啥?就那一台有32的机器,被我用了。有个东西叫鼠标,真奇怪,它就跟我的手一样。我老想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。”绪东说到这时又陷入了沉思。
我深深地被他的沉思打动。我感觉他不是一个普通人。他应该是悟到了什么东西,可是又不能把这东西形成文字和语言。他在思索跟我不一样的东西。他看上去像上帝一样(虽然我没见过)。同时他又像一位哲人,想的东西永远超出了普通人。
“你听说过互联网吗?”
“咱们老师不是讲过一点吗?”
“那都是皮毛,我跟你说,咱们老师也白扯,咱们这地方太落后了,真的!我们同学在哈工大的计算机系,跟我联系上了,说了那么多他们系的事儿和计算机的前景,我跟不上他的思路。他说早晚有一天我们可以用它打更好玩的游戏,无论你是美国的还是非洲的,都可以像面对面一样交流。而且,世界上所有的知识都可以共享,我想查什么东西,互联网上都有。我真的无法想像那时候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,可是我却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。”绪东在我对面床上躺着,看着上铺说。
“可我不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。我觉得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好,真的到了那一天,人可能都会变了,生活方式,思想情感,甚至是行为方式都会改变。”
“对!那就对了!那时候人就进化了,进化成另外一种动物。表面上看,我们还是这样,两条胳膊两条腿,一个大脑脑袋架在肩膀上。但是,我们绝对跟现在不一样,至少我们的大脑和思维进化了。”绪东把他的大长腿抬起来,蹬着上铺的床板说。
“真的有那么厉害?”
“甚至比我说的还要厉害!”绪东连头都不肯扭过来。
“那,你准备干什么?”
“我准备好好研究编程,我要把这东西搞透!”
“我佩服你。”我说。
“有什么好佩服的,其实在计算机面前,咱们都什么也不是,连一粒尘埃都不是。”
“可惜,我可能永远都达不到你的高度。”
“也别这么想!有些人天生是干什么的,其实是命中注定的。就像你写的那几首诗,让我憋一个星期我都写不出来。还有你看那么多小说,我看了简直跟天书一样。学习这东西就是爱好,有的人喜欢这个,有的人喜欢那个,咱们的教育却有毛病了,非要把大家弄成一个样的。可你看看,这世界上哪有一样的人。”绪东说。
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,可我又听不太懂。
“对了,想跟你说,我恋爱了。”绪东一下坐起来看着我。
“恭喜啊。”我由衷地说。
“不想问问是谁?”
“能告诉我?”我笑着说。
“当然可以,如果我有朋友的话,你是一个。”绪东又扔给我一根烟。
我没点。他也没点。
“你应该认识,我们班的,小眼睛的那个,跟我眼睛差不多,你一想就知道了。”绪东幸福地说。
我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出那个女孩子。中等个子,眼睛小小的,还载着一幅眼镜,脸特别白,不胖不瘦,是我们系学生会的主席。就是每次查班的时候一丝不苟,几乎叫得上每个人的名字。而且有替答的同学总是会被其无情地揪出来。小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,冷冷地钉在替答的学生身上。替答的人都不敢做声或者是反驳。就觉得此人一身正气。
“喂,什么是爱情?”绪东问我。
“爱情?我要是搞得懂,我也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。”我笑笑说道。
“让人魂不守舍的,有些害怕这种感觉!”
“害怕?”
“是的!好像人一下子变成了两个,思想被抽空了,什么也不想做,有机会就想去约人家!”
“那今天?”
“今天人家回家,我就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。”
“热恋期!”
“这是热恋期?搞不懂,反正看见她,目光就离不开了。”
“恭喜你!终于有着落了。”我说。
“真的是件好事儿?”他问我。
“当然!”
“可是,最终要结婚,还要生孩子。那,就算是成了个家庭,是不是很麻烦啊!”
“我又不知道,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。”我笑起来。觉得绪东的问题真的很幼稚。
“我是,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?”绪东说。
“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,亲人家了?”我问。
“就想请教呢,亲脸蛋了。”绪东说完脸红了起来,变得很不自然,又躺倒在床上,双后枕在脑后。
“继续深入啊!那些录相不是白看了?那可是性教育普及啊,你小子,看的时候想什么了?”
“不!想想挺可怕的,要进入,还要持久,家伙又没有人家的大,女的会满意吗?”绪东不无忧虑地说。
“那是老外!中国有几个那么大的,别瞎想,大家伙儿差不多吧,你又不是没看过男人上厕所。”我说。
“看到是看过,但谁还真的往那里看,比比大小,你比过?”
“必里总得有个数吧,不用担心。最该担心的是硬不起来。”
“哦,是这样!这个不用担心。”
“那就大胆去爱吧!”我说着也躺在床上。
走廊里传来一个女生的哭喊声。那声音听着耳熟。
“出了什么事儿?”绪东问我。
“不清楚,怎么会有女的?”我也抱着怀疑的态度。
那女的哭喊着:“朝克图,你给我出来,你给我好好说说,你霸占了我一年了,你居然跟那个女人好上了,你给我出来。”女人哭喊着。
我猛地就想起,这个女人应该是偶尔来男寝室和某个男生约会的那个。有时候我去上课晚了,会碰见。俩人的关系男寝的人都知道。甚至有人怀疑男的给舍管好处了,才会在大白天没人的时候把女的放进来和他约会。
我们都静静地听。女的后来哭起来。但男的应该是没出去。有一会儿,女的用蒙语说着什么。好像有几们男生出去劝了。女的就到了楼外的窗户下喊。喊了有大半天也没见有人出去。后来就没动静了。
“喂,这东西真的挺吓人的!”绪东突然说。
“怎么又想起来了。”我很是奇怪。
“脑子里想了想那个画面,挺奇怪的感觉。你说就那么什么也不穿,搂在一起,还要进入对方的身体,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。”
“到时候你就不这样想了,巴不得进去就不出来了。”我大笑起来。
“你可有经验?”绪东又坐起来看着我,一幅学生向老师请教的面孔。
我想了想和玲。除了隔着毛衣碰过其□□,几乎没有肌肤之亲。我摇了摇头说:“倒是想,可是没有对象啊。”
“应该还是惦记她吧,否则也不会独善其身了。”绪东说着叹了口气,“想不到你还是用情挺深的。”
“唉,好歹也在一起四年啦,除了夫妻那些事儿没干,其余的基本都一样了,吵架,亲吻,再吵架的。”我说。
15.第 15 章[1/2页]